经济学家米尔顿·弗里德曼在其所著的《资本主义与自由》一书中，探讨了资本主义、社会福利以及自由社会中政府与企业的角色。他主张：“企业有且只有一种社会责任，那就是利用其资源从事一切增加其利润的活动。”这一理念成为股东资本主义或者股东至上主义的基础，而在股东至上主义下，企业的唯一宗旨就是实现盈利能力和股东价值大化。企业可能会给员工提供更好的薪酬和福利待遇，提高其产品或服务的质量，或增加其运营所在社区社会项目的投入——这些行为看上去可能是由公司股东“买单”，但并非是完全利他的。

改善与员工的关系提高了生产效率，更高的客户忠诚度强化了企业的竞争地位，更好的社会形象形成了企业商誉，这些都会极大地提升公司价值。

另一些企业领导者和经济学家则采用了一种完全不同、或许更合乎道德的理念——企业宗旨应该服务于所有利益相关者的利益，这些利益相关者包括客户、供应商、员工乃至整个社区。近年来，随着人们日益关注企业环境、社会和治理（ESG）政策以及企业社会责任（CSR），企业宗旨的范围也在扩大，越来越多的人认为应将道德因素纳入企业宗旨之中。

新标准

2019年8月，商业圆桌会议发布《公司宗旨宣言书》，为上述这种向更具包容性的企业宗旨转型增添了新动力。这份由181位CEO联合签署的声明确立了CSR新标准，在该标准下，公司运营要兼顾多方利益相关者的利益，而非股东至上。签署者承诺：

●为客户提供价值，

●投资于员工，

●与供应商开展公平且合乎道德的交易，

●支持周边社区，

●为股东创造长期价值。

公司股东可能会抵触这一变化，他们担心为其他利益相关者服务会对公司盈利能力和其投资价值产生负面影响。

在Grow the Pie: How Great Companies Deliver Both Purpose and Profit一书中，作者Alex Edmans指出：从历史上看，公司高管们一直将企业价值视为一块既定大小的馅饼，任何为非所有者利益相关者“分馅饼”的做法，如给员工加薪或降低产品价格，都会导致利润减少。而他认为这实际上并不是一个零和游戏，一个群体的收益并不一定以另一个群体的损失为代价。

从某种程度上说，为员工加薪可以提高生产率，改善产品定价方式可以提高客户忠诚度，如此一来，公司利润也会提高。一家运营良好、负责任、合乎道德的公司不只是在以不同的方式分馅饼，还会把馅饼做大。

管理会计师面临的冲击

但认同这一理念的公司如何计量其在这一新理念下取得的进展呢？公司可能会要求管理会计师制定计量标准及披露框架并着手实施，以便为公司投资者和其他利益相关者提供有价值的信息。这很有挑战，因为报告内容可能以定性为主。管理会计师在选择相关指标时必须慎之又慎，对此可参考IMA《管理会计公告》之《企业责任的发展演变：会计师的可持续发展报告》（bit.ly/3q6CthM）。

意识到企业有纳入非财务指标、编制更全面的报告的需求后，一些机构发布了相关指南，试图解决这类计量问题。2020年9月，世界经济论坛发布了一套“利益相关者资本主义指标”，以期为投资者、金融市场及社会提供有价值的ESG和CSR信息。其鼓励企业围绕下述四个支柱，报告认为对其利益相关者重要的事情：

●员工：即公司员工的待遇，包括工资差别、健康与安全、多样化和福利；

●环境：对环境的影响，如温室气体排放和自然资源保护；

●经济：对社会的贡献，包括就业和纳税；

●治理：公司使命、经营战略和对高标准道德行为的承诺。

是时候改变了

对财富和机会分配的不满是引发社会冲突的一个重要原因。企业在促进变革、以合乎道德的方式解决这些结构性问题方面，可以发挥独特的作用。更广义的企业宗旨认为，企业与社会其他部门的互动不是单方面付出，而无论是从有形还是无形方面均能受益。致力于服务公司所有利益相关者的利益，不仅从道德角度看是正确的，对公司的长期成功和可持续发展也极为重要。

以利润为导向的股东资本主义正在让位于一种更合乎道德的经营模式，这种模式认可公司对多重利益相关者负责。

这一转型过程需要董事会和高管的认同与承诺。有些公司可能会公开表示接受利益相关者资本主义，但却不会真正做出任何有意义的改变。

贯彻这一新理念绝不应只是一种公共关系策略，相反，其必须体现在企业的道德行为、运营活动和各种计划中，贯穿于企业从上至下的决策过程。也有一些运用道德原则推动公司肩负起更大ESG责任的尝试，结果是喜忧参半。未来，商业圆桌会议提出的兼顾多方利益相关者的理念能否获得支持、从而带来企业宗旨的持久改变，还是一切照旧，仍有待观察。

Frank P.Homburger，CPA，CFO（已退休）。IMA道德委员会成员以及IMA首都分会成员。联系方式：fphomburger@aol.com。